萧家酒肆之中,众多酒客食客推杯换盏,箸不能停,把饮宴的气氛推到了极致。
但在酒肆的一角,一个身影却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,他不饮、不食,面前的酒案上虽然也叫了一杯清酒,但显然只是为了占座,并未有丝毫沾唇。他手拿炭笔裱纸,正埋头不断奋笔疾书着什么。
如果这时有人凑近了看,就会发现他正在疯狂记录的,正是江晟刚刚发卖“酒神仙酿”时说的话,一字一句,毫无缺漏,甚至连江晟当时的语气神情,都被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下来。
毫无疑问,会做这种事的人,自然只有江晟的病态铁杆脑残粉裴耀卿了。
他自从在平昌柜坊斗诗被江晟吊打,就开始疯狂崇拜江晟。
为了获得江晟写诗的真谛,他不惜化身大周第一狗仔,一直紧盯江晟生活中的一举一动,希冀从其中找出灵感,学诗学到这一步,哪怕江晟再怎么不厌其烦,也只能说一声叹为观止了。
就在裴耀卿写得兴高采烈之时,突然“梆”的一声轻响,一个酒盏落在他面前的酒案上。
“啊?”
裴耀卿从自己的世界里抬起头,眼神还有些迷惑,但他马上就看清了眼前站着的人,浑身一个激灵。
江晟正站在他对面,微微俯身,右手按着酒盏,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注视着他。
“写得很认真嘛!”江晟扫了一眼裴耀卿手中的裱纸,半开玩笑地调侃道。
“江师,请看在学生求学心切的份上,恕学生冒犯之罪。”裴耀卿站起身来,局促不安地行礼。
如果是在外面,他还可能一走了之,但现在在江晟的地盘上被抓个正着,饶是他如何能言善辩,一时也不由窘迫到了极点。
“坐。”
江晟拍拍他的肩膀,自己先在酒案对面盘腿坐了下来,淡淡道,“你想学诗,这样不行的,南辕北辙,最终难免事倍功半。”
“江师,您愿意教我了?”裴耀卿听出他话语里的潜台词,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,激动道。
江晟翻了个白眼:“你要是不叫我江师,我会考虑的。”
“是,江师……啊不是!”
“算了算了,听得心烦。”江晟连忙挥手,露出不耐之色。
但看到对面裴耀卿的神情马上变得坐立不安,他又不由得稍微有些心软,叹了口气,道:“你真想拜我为师?”
“梦寐以求!”裴耀卿的话语铿锵有力。
“哪怕即使拜我为师,在诗歌上依旧一事无成,反而会折了自己原本的功名利禄,你也愿意?”江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,沉声问道。
裴耀卿犹豫了一下,像是在沉思,但过后还是一咬牙答道:“只要能见证江师在诗歌上的造诣,于学生而言,也是天大的福缘了……学生愿意!”
“明白了。”
江晟呼出一口气,道,“既然如此,只要你帮我办成一件事,你这个学生我收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