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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> 历代游记选最新章节 > 第 36 章

第 36 章 免费阅读

天蔽日。而溪壑间民方田作,大田浩浩,小田晶晶,鸟声百啭,杂华在树,宛若江南三月时矣。

循溪行,至山将穷处,有庵。高柳覆六,流水清澈。跨水有亭,修饬而无俗气。山余出口石,肌理深碧。不数步,见水源,即御河发源处也。水从此隐矣。

●明朝游石首绣林山记

大江自三峡来,所遇无非石者,势常结约不舒。至西陵以下,岸多沙泥,当之辄靡,水始得透其剽悍之xìng。如此者凡数百里,皆不敢与之争,而至此忽与石遇。水汹涌直下,注shè拳石,石腭腭力抵其锋,而水与石始若相持而战。以水战石,则汗汗田田滹滹干干,劈之为林,蚀之为窍,锐之为剑戟,转之为虎儿,石若不能无少让者。而以石战水,壁立雄峙,怒狞健蛰“,随其洗磨。簸dàng之来“,而浪返涛回,触而徐迈“,如负如北;千万年来,极其力之所至,止能损其一毛一甲,而终不能啮骨理而动龈腭。于是,石常胜而水常不胜,此所以能为一邑砥柱而万世赖焉者也。予与长石诸公,步其颠,望江光皓森,黄山如展筛,意甚乐之。已而见山下石磊磊立,遂走矾上,各据一石而坐。静听水石相搏,大如早雷,小如哀玉。而细睇之,或形如钟鼎,色如云霞,文如篆籀。石得水以助发其妍而益之媚,不惟不相害,而且相与用。予叹曰:“士之值坎禀不平,而激为文章以垂后世者,何以异此哉!”山以玄德娶孙夫人于此、石被睇锦,故名。其下即刘郎浦。是日同游者,王中秘季清,曾太史长石,文学王伯雨、高守中、张翁伯、王天根也。

题记:本文写在石芦绣林山所见遂剽悍之xìng奔腾数百里的汪水忽与眼前之石撞击的奇景。水注shè拳石,石力抵其锋。水汗汗田田、滹滹干干,虽使石不能无少让;然石壁立雄峙、怒狞健鸳,使浪返涛回。触而徐迈、如负如北而不致伤骨理而损根本。长年累月的冲刷,石则形如钟鼎,或色如云霞,或文如篆籀;不但不受其害,反而愈发其妍,愈增其媚。文末从水石相激相搏而石增妍益媚的事实中悟出“士之值坎禀不平而激为文章以垂后世者,何以异此哉”的道理,令人深思。

全文构思奇幻,描写生动,颇具哲理。

●明朝爽籁亭记

玉泉初如溅珠,注为修渠,至此忽有大石横峙,去地丈余,邮果而下,忽落地作大声,闻数里,予来山中,常爱听之。泉畔有石,可敷蒲,至则跌坐终日。其初至也,气浮意嚣,耳与泉不深入,风柯谷鸟,犹得而乱之。及瞑而息焉,收吾视、返吾听,万缘俱却,嗒焉丧偶,而后泉之变态百出。初如哀松碎玉,已如昆弦铁拨,已如疾雷震霆、摇dàng川岳,故予神愈静,则泉愈喧也。泉之喧者入吾耳而注吾心,萧然冷然,浣濯肺腑,疏瀹尘垢,洒洒乎忘身世而一死生,故泉愈喧,则吾神愈静也。

夫泉之得子也,予为导其渠之壅滞,除其旁之草莱,汰其底之泥沙。濯足者有禁,牛马之躁践者有禁,予之功德于泉者止此耳。自予之得泉也,旧有热恼之疾,根于生前,蔓于生后,师友不能箴,灵文不能洗,而与泠冷之泉遇,则无涯柴棘,若春日之伴薄冰,而秋风之陨败箨,泉之功德于我者,岂其微哉?泉与子又安可须臾离也。

故予居此数月,无日不听泉二初曦落照往焉,惟长夏亭午,不胜烁也,则暂去之矣;斜风细雨往焉,惟滂沦淋漓,僵盖之松不能蔽也,则暂去之矣;暂去之,而予心皇皇然,若有失也。乃谋之山僧,结茅为亭于泉上,四置轩窗,可坐可卧。亭成而叹日:是骄阳之所不能驱,而猛雨之所不能逐也。与明月而偕来,逐梦寐而不铲,吾今乃得有此泉乎。且古今之乐,自八音止耳,今而后始知八音外别有泉音一奇,世之王公大人不能听,亦不暇听,而专以供高人逸土陶写xìng灵之用,虽帝王之咸英韶武,犹不能与此冷冷世外之声较也,而况其他乎!于何幸而得有之。岂非天所以责予者欤?于是置几移璞,穷日夜不舍,而字之曰“爽籁”云。

题记:爽籁亭乃作者所筑,座落在湖北当阳县之玉泉山。万历三十八年秋,其兄宏道去世,作者伤心不已,加之自己功名失意、病体初平,因而心灰意冷,履游玉泉山,看山听泉。山水的灵秀赋予他创作的冲动;写下这篇抒发xìng情、珠圆玉润的文字。文章围绕所以筑亭子玉泉展开。“忽落地作大声,闭数里,予来山中,常爱听之’,令人“洒洒乎忘身世而一死生”,一;“泉之功德于我者,岂其微哉?泉与予又安可须臾离也”,二;“居此数月,无日不听泉”,“暂去之,而予心皇皇然若有失也”,三;“八音之外,别有泉音一奇”,“专以供高人逸士陶写xìng灵之用”,“予何幸而得有之”,四。在阐明原因的同时,把泉声之奇、泉之功用、泉之魁力,作了传神的刻划。

泉声一段,除写泉声之百态外,指出气浮意嚣,只能得而乱之;只有神静才能听出泉之百态。神愈静则泉愈喧,泉愈喧则神愈静,诚具哲理。

“世之王公大人不能听,亦不暇听”几句,则表现出了作者的清高傲世。

●明朝宝界山居记

太湖,东南巨浸也。广五百里,群峰出于波涛之间以百数,而重涯别坞,幽谷曲喂,无非仙灵之所栖息。天下之山,得水而悦;水或束隘迫狭,不足以尽山之奇。天下之水,得山而止;山或孤子卑稚,不足以极水之趣。太湖漭淼倾洞,沉浸诸山,山多而湖之水足以贮之,意唯海外绝岛胜是,中州无有也。故凡奔涌屏列于湖之滨者,皆挟湖以为胜。

自锡山过五里湖,得宝界山。在洞庭之北,夫椒、批水之间。仲山王先生居之。先生早岁弃官,而其子鉴始登第,亦告归。父子并中年失偶,而皆不娶。日以诗画自娱,有客来为之求山居之记者。余未至宝界也,尝读书万峰山,尽得湖滨诸山之景,虽地势不同,无不挟湖以为胜,而马迹、长兴,往往在残霞落照之间,则所谓宝界者,庶几望见之。

昔之右丞辋川别墅,其诗画之妙,至今可以想见其处。仲山之居,其减华子同、欹湖诸奇胜;而千里湖山,岂蓝田之所有哉。摩洁清思逸韵,出俟唐之外,而不能自引决于开元、天宝之际以濡羯胡之膻。以此知士大夫出处有道,一失足遂不可浣,如摩诘,令人有遗恨也。今仲山父子嘉遁于明时,何可及哉!何可及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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